「如果是活人的話,可能真的是與紫光有關……但也或許是一個陷阱。」
許青目露思索,沉吟起來。
他在廢墟城池這些天,深刻的知曉那些被神靈氣息污染,化成異獸的存在,每一頭都兇殘無比,力大無窮。
但或許是禁區還沒有徹底形成的緣故,這些異獸在白天時,大都沉睡。
除非是如他上次獲取竹簡時,闖入了它們沉睡之地的外圍區域。
否則的話平日里小心一些,並無大礙。
而相對於它們,許青更警惕的是活人,因為有些時候人心比凶獸險惡。
於是思索後,他的眼神慢慢冷厲,不管是不是活人,是不是陷阱,那片區域……他都準備再去一次。
只不過前往時,需要做好十足的準備。
想到這裡,許青抓緊了手中的修行竹簡。
這數日來的修鍊,身體的變化讓他有了一些底氣,腦海也不由浮現出竹簡內容中,除功法外,對於修行的介紹。
修行,傳承於神靈殘面沒有到來前的古老歲月。
如今雖有改變,但總體還是延續了曾經的體系。
分為凝氣、築基、結丹、元嬰。
至於元嬰之後,或許是境界太高,竹簡上沒有記錄,但其上卻清晰的點明了修士修行的無奈。
因神靈的氣息侵襲了靈能,使靈能被污染,這種污染對於萬物來說如劇毒。
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大家將神靈的氣息,稱呼為異質。
許青很清楚,自己之前修行時感受到的冰寒,實際上就是吸入的靈能內混合了異質的緣故。
這種異質一旦在體內累積到一定程度,就會使修士異化,要麼暴斃成為血霧,要麼化作沒有神智的異獸。
而神靈睜開眼看向的區域,異質濃度瞬間暴增,實際上就是將這一變化瞬間加速罷了。
修行,存在危險。
可不去修行的話,在這個充滿神靈氣息污染的末土世界,人們的壽命普遍降低,且惡疾多發,如同活在九幽煉獄之中,幾乎無人能善終。
所以修行,就成為了沒有選擇後,唯一的道路。
於是無數年來,人們根據傳承,演變出了一代代的修鍊之法。
如今流傳的,是吸收靈能的同時,利用功法,將混雜在靈能中的異質,分離出來,壓縮在身體的某一個位置。
這個位置,被稱為異化點。
因此,分離異質的比例,也就成為了區分功法優劣的重要標準。
且幾乎所有的高分離比例功法,都是被大的勢力或者家族所掌握,那是他們重要的資源,這一點,無論神靈是否到來,實際上都是一樣的。
而根據所修功法的不同,分離異質的程度的不一樣,異化點存在的區域也因此不同。
但無論如何,只要修鍊,就會有異質,就會慢慢形成異化點。
而異化點理論上是不可逆的,雖能通過一些丹藥來化解,但也治標不治本。
至於徹底凈化異化點的方法,竹簡里也提了一句。
在末土世界中,除南凰洲外,還存在了更為磅礴的大陸,名為望古。
那裡有人族的起源地,雖也在神靈氣息污染之中,可似乎已經找到了能徹底凈化的辦法。
但顯然這種辦法不可量化,唯有極其尊貴之人,才可享有。
尋常修士,可望不可求。
至於數量最多的低階散修,就更是沒有
可能獲得了。
而散修的功法大都在分離程度上極低,所以不但修鍊艱難,異化的風險也是更大。
儘管修行風險如此之大,可對於大多數人而言,修士的身影,也還是常見的。
比如許青,他知道現在的自己,也可以算是一個散修了。
雖然按照竹簡上的記錄,末土世界的修士,每個人都是走在一條艱難且兇險的不歸路上,就如同凡人游向深海,奔向那遙不可及的彼岸。
可往往還不曾看到傳說的彼岸,就已然力竭而亡。
但貧民窟長大的許青,深刻的知曉一次衝突,一場疾病,都會讓人失去生命。
「所以與其去擔心未來異化,不如去擔心明天是否還活著。」
許青喃喃,摸了摸胸口的傷痕,看向縫隙外的天色。
此刻外面距離天亮似已不遠,嘶吼與凄厲之音,也都少了很多。
「如果血雨一直繼續,且還沒有找到紫光的話,就要考慮離開,去其他城池尋找藥草了。」許青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。
因為神靈氣息的瀰漫以及血雨的持續,城池內幾乎所有的物品都被嚴重污染,藥草也在其中,資源很是匱乏。
許青抬手,在自己胸口傷痕上按了一下,血水滲出了一些。
他的面色有些蒼白,深吸口氣,將皮襖內的衣衫脫下,從後背環繞,綁住自己的傷口後,他打起精神,默默等待天亮。
時間不長,外界的嘶吼與凄厲越發減少。
直至完全消失,許青透過縫隙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蒙蒙亮。
根據他以往的經驗,此刻是可以外出的。
但他沒有立刻動身,而是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軀。
直至泛起陣陣溫熱後,他挪開堵住縫隙的石頭雜物,藉助外面傳來的微弱光亮,打開自己的皮袋,整理一番。
一把滿是鐵鏽的匕首,被他綁在了小腿旁。
那根烏黑色的鐵簽,被他放在了最順手可拿的位置。
還有一個蛇頭,被他用麻布包裹,小心的打開檢查了一下,又謹慎的放好。
做完這些,許青閉上眼,幾個呼吸後猛地睜開,目中已被冷靜取代。
他飛速鑽出縫隙,在出口處停頓。
警惕的四下查看後,確定無礙,許青猛地一衝,在天色逐漸明亮中,到了外界。
向著前方疾馳而去。
因血雨不斷,雲層密布,所以這裡的天亮看不見太陽,更不會有強烈的陽光。
昏暗的晨曦如同一個長滿了壽斑的病重老人,那渾濁的目光,似乎依舊殘留著夜晚的寒霜。
而吐出的氣息,化作了清晨的風,吹來死亡的味道,很冷,很寒。
若是沒有熱身的話,被風一吹全身都會不由自主的發抖。
但對於許青而言,他身體還保留之前的溫熱,所以沒有受到太大影響。
此刻速度不減,直奔昨日看到的存在疑似活人的區域。
遠遠望去,空曠的城池內,許青的身影如豹,跳躍在一處處斷壁殘垣之上,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停頓。
而伴隨他的,是天空飛過的一群飛鳥,只是它們的位置很高,難以捕捉。
疾馳中,許青抬頭看了眼天空的飛鳥,舔了舔嘴唇。
他也不知什麼原因,神靈睜眼後,眾生萬物被污染,幾乎全部死亡,也包含了獸類,可唯獨鳥類存活最多。
而這些鳥,就是他這段時間
狩獵解飢的重點。
同時,鳥類雖也被困在血雨里,可它們似乎本能的可以尋找到一些安全的庇護點,如許青的地洞,之前就是順著鳥的蹤跡發現。
這種庇護點實際上也並非絕對安全,只是相對而言,似乎更容易被那些異獸與詭異所忽略。
許青這些時間發現了兩處,一處是其石洞,另一處則是城主府外。
但此刻他只是在天空掃了掃,就收回目光,鎖定了這城池的一處方位,越來越近。
很快,許青就臨近了昨日所看的區域,他沒有直接過去,而是繞了一圈找了一處高點。
小心謹慎的爬上去後,他趴了下來,一動不動,眼睛眯起儘可能不露光芒,緩緩低頭看了過去。
一眼看去,許青目中瞳孔一收,他再次看到了昨日的那個人!
對方靠在殘垣旁坐著,衣著整齊,皮膚正常。
最重要的是……他的神態,他的身體,他的一切竟與昨天許青所望,一模一樣。
彷彿一整夜的時間,對方沒有動彈一下。
這極不合理。
對方若是活人,城池黑夜內存在的危險,不可能對其視若無睹。
對方若是死人,這沒有被污染的屍體,是那些異獸最好的食物,所以一樣不可能存在到現在。
許青沉默,內心思索後他趴在那裡一動不動,貧民窟長大的他,不缺少耐心。
於是就這樣,在他的小心凝望下,時間慢慢流逝,直至晌午過去,那人依舊一動不動。
已經等了三個時辰的許青,沉吟後右手輕輕抬起,一粒石子被他抓在手中,向著對方所在之地,激射而出。
這石子速度很快,衝擊力不小,落在殘垣處身影的身上時,發出砰的一聲。
那身影隨之搖晃,竟如屍體般向一旁倒了下去。
而在他倒下的一刻,一縷紫芒,在他曾經坐著的地面上,顯露出來。
看到紫芒的瞬間,許青眼睛裡露出精光,呼吸急促。
他找了這些天,找的就是曾經看到的降臨在城池內的紫光。
此刻他強行克制立刻過去的衝動,又艱難的等了片刻,確定無礙後,他猛地衝出。
速度之快幾乎爆發出全部力量,整個人如一頭獵鷹,直奔紫光所在。
急速到來後,他一把將紫光抓起,身影毫不遲疑激射倒退遠離。
整個過程速度極快,直至退後了十多丈外,許青才氣喘吁吁停下身子,看向手中抓著的發出紫光之物。
那是一枚紫色的水晶,晶瑩剔透,有一種炫目之美。
許青心臟怦怦加速跳動,抬頭時,他看到了那倒下的屍體,似乎因失去了紫光的庇護,此刻衣衫肉眼可見的腐蝕,皮膚也瞬息成為了青黑。
這一幕,讓許青本能的將手裡的紫色水晶,抓的更緊,轉身向著自己的地洞,飛速奔跑。
而在奔跑不久,許青腳步忽然一頓,神色有些迷惑。
低頭解開自己的皮襖,看向自己綁住的胸口。
那裡已經沒有血水滲出,反倒是有陣陣癢的感覺浮現。
許青雙目一凝,撕開自己繃住傷痕的殘衣,看向傷口時他心神強烈震動。
他明明記得清晨檢查時,傷勢還沒有癒合,甚至發黑更多,可現在……
他的胸口傷痕,竟已癒合了大半,邊緣位置更是只剩下了一道淺痕!
「這……」許青呼吸急促,隨後猛地看向手裡的紫色水晶。